2010年2月27日 星期六

老邁



近些日子來深感自己老許多,

過年期間去了趟西門町,

走在路上放眼所見皆心有餘悸,

腦中一直苦惱思索著。


若以後我的小孩穿這樣,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褲子短到看不見,

低胸,露背,開高衩,

濃妝,網襪,超緊內搭褲,

充斥著裸露與搧情。


只是過年出門逛逛街嘛,何必呢。


想著自己坐在客廳,

女兒一身色慾的出門,

僅留下一句:爸,我去西門町唷,不回家吃飯了。

這真該如何是好?


別說遠,

若是身邊至親好友如此穿法,

想必也不堪消受。

無奈之餘,僅能說:真是...民安所措其手足?

 






2010年2月24日 星期三

試圖做為一份歷史記錄的課程旨趣

社會學理論

九十八學年度第二學期

大學部三年級必修課程(B班)

星期三9:10-12:00



人們在準備毒藥的時候,

蘇格拉底正在用笛子學習一首曲子。

「這對你有什麼用?」有人問他

「至少,我可以在死去之前學會這首曲子。」

我們能否用這樣的心情讀理論?

***



社會事實似乎沒有真相,

只有「說法」,

「說法」就是理論!

鄭志成



壹、寫給課程參與者──試圖做為一份歷史記錄的課程旨趣

初衷──我「拾得」一門理論課!

  用「拾得」修辭接手這一門課豈不怪哉?!不怪,不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真的是「拾得」這一門課,只因為沒有老師願意教授,我就自告奮勇地將它撿拾了起來。

  問:為什麼沒有老師願意接手?

  答:不要問我,我沒有不願意!

  我只能說明事實,就是這一門課程沒有人願意接,還是沒有人能夠接,我竟也不清楚了。

  這一門課開天窗早在上個學期就窘態畢露了,幸虧系上英明,以彼此互不連結的「合授」方式,切割了這一門課程。這個學期好戲無法連映,我只好就地拾起。如果這一門課程可以比擬為拾起棄嬰,我算是養父了。一旦拾起,自當悉心照料,以便讓這一門遭棄養的課程可以頭好壯壯地成長與發展。以下所寫,非關八卦爆料,更無涉抱怨與牢騷;反而在在彰顯了理論課程的處境與遭遇,並且反應了台灣(東海)大學的學術生態。這自然與本課程之屬性與旨趣息息相關。

  怎麼說呢?

  做為一門社會學訓練基礎養成的核心課程(這樣的用法當不致遭到反對意見),社會學理論竟落得無人樂於提供,理由安在?

  其一,社會學理論課程內容艱難,不是人人負擔得起。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一方面,顯示了這一門課程已經「高度」專門化,不是每一位擁有社會學博士學位的專任老師都能夠勝任這個「分支」領域。果真如此,這一門課程還能稱為基礎養成的核心課程?然而遍閱全台灣社會學相關系所提供的課程訊息,幾乎皆有社會學理論課程的安排。就此經驗事實,本課程果然基礎,也屬核心。如此一來,反而要問,為什麼本系任何一位具備社會學博士之教師無法提供本課程?可以預見的回答:以課程分工,輔以學有專攻之開課教學原則,所以「應」提供本課程之教師至少減半,或者再減半。問題成為師資不足?

  另一方面,正好凸顯了本系未來發展之隱憂,我們向來自豪自喜東海大學社會學系具備理論與思想的優良傳統,更不乏令譽在外,動見觀瞻,如今卻偏偏這一門課程面臨難產,豈不需要自省檢討?還是這樣的事實反映了本系風華褪盡,光采模糊?

  其二,社會學理論課程負擔過重,教起來吃力。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麼問題愈顯嚴重。什麼時候,以東海社會學系向來沾沾自喜,並身享其中的緊密且親和的師生關係,會發生無意,甚且拒絕承擔吃力教學工作的「醜聞」?檢討這個「病徵」,一則訴諸個人良心,一則訴諸體制結構。前者當由個人捫心自問,反躬自省,旁人無從置喙;後者倒是可以成為知識社會學或教育社會學的絕佳課題。

  我們身處的體制將「神聖」(如果還可以使用這樣了不起的字眼!)的大學殿堂俗世化為社會的職業預備軍,也因此大學的知識生產者必須擬仿業界作業員,論件計點,依成效加給。大學即工廠,知識是商品。君不見,大學生忙著打工、想辦法創業,而且還不能只是想開個小小咖啡廳,那樣會遭郭台銘「島國思維」之譏;大學教授不免忙著升等加給、製造論文、爭取研究案。至於升等評鑑、排名爭寵中,聊備一格的用心教學與善待學生,可以停聽看,需要時再善加利用。

  姑且不論孜孜致力於研究的成效究竟如何,處於現今大學體制中,所謂的「研究」並沒有領導教學,反而是研究妨礙了教學。我們會計較本系的國科會計畫案與台大社會學系不相上下,但是我們不太在乎,也無從比較東海社會系的學生是否較台大社會系的學生受到更多的關注,因為研究優先於教學。研究計畫看得到,摸得著;學生的感受隨著畢業就煙消雲散,自然可以將就。

  在此,我們看到了一個殘酷也血淋淋的事實,那就是台灣(東海)大學教授的高度是踩在受教學生的屍體攀爬上去的!如果我們都乖乖地順從體制運作的話。

  只是,這向上的步伐,我是永遠也跨不出去的!

  一種米養百種人──人的種類不是唯一,除了精明世故,還有天真浪漫。我盡可能地仿效後者的模樣,雖然極有可能遭來不識時務之譏。想想,小小咖啡館或許有機會可以收容並涵養大思想家,大鴻海卻只能製造大富翁。真英雄究竟是識時務,還是不識時務?

  此外,我也寧願相信不願承擔教學過重的原因全然來自於體制結構,而非個人良心。否則,我的好同事們如何面對,而且能夠直視著我!



本意──我教好一門理論課!

  每一回構思撰寫理論的課程綱要,總要對於「理論」自身加以省思。這一回接續著上述的話題,將理論自身轉移到理論家的關注。隨著經典研讀的體認,並且伴隨著對於理論家的認識,我以為好的理論家絕非教育的產品,而是敏於思慮的結果。亦即,理論的理解以思維的敏銳為前提。因此,理論的傳授與學習都當從鍛練思維著眼。基於此,本課程對於各個理論家、思想家的介紹與闡述,不只著墨於「說了什麼?」,更在乎「如何說?」。將理論的探究視為一種思維的模仿,猶如習書法的不二法門在於勤於臨帖。我們可以將如是的觀摩與練習,視為一種模仿神聖的舉動。如是的教與學像極了宗教上的割火儀式,也就是乞求香火以分享神恩靈力。割火儀式是我們拿取祖爐中的香火放入自己的香擔,並且將自己香擔中的香火取出放入祖爐,以增加分靈的神威;同樣的,在修習理論的過程中,我們從理論家的思維過程與結果中,攫取我們所能掌握與體會的構思,並將我們自己所思所得攪拌著理論家的學說,我們稱之為闡述。如此這般,就可以分得享有理論家的神恩靈力。不同於割火儀式,我們不專一於特定神祇,反而見神拜神,處處割火。

  鑑此,本學期將從古典第四大家Georg Simmel的社會學主張出發,繼之,將陸續觀摩符號互動(George Herbert Mead)、精神分析(Sigmund Freud)、語言學的結構主義(Fernand de Saussure)、西方馬克思主義(Louis Althusser、Antonio Gramsci)、批判理論(Jürgen Habermas),最後以Michel Foucault為本課程劃上句號。自然,以上勾勒僅為構想中之選項,選取緣由既無共識判準,亦乏必然邏輯,總是以形塑理論之不同觀點著眼。並力求在有限學習時程內,展陳社會理論之最大光譜。至於具體課程內容將視實際課程進行情況適時(略加)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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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志成老師九十八學年度第二學期社會學理論課程大綱

 

我要一片柏拉圖的天空!

社會思想史

九十八學年度第二學期

大學部二年級必修課程

星期二14:10-17:00(A班)/星期四14:10-17:00(B班)





侷限其思想於現代的人,

將無法了解當前的事實。

Jules Michelet

***



說來少有人會信,

致力於思想史,

心會比海寬闊,

比天還要高。

鄭志成

***



壹、試圖做為一份歷史記錄的課程旨趣──我要一片柏拉圖的天空!



課程之後──鐵口直斷!

  「社會思想史」做為一門上下學期的學年課即將走入歷史,也就是說,這一門課將於下學年度新生入學後廢止,或稱縮減,改為一學期的課程。如是的變更美其名為課程「調整」,或曰「改革」,調整改革之理由自有系上官方說帖,在此本人僅以任課教師之身份對此變革發一二語。

  有此一說,東海大學社會學系成立半個世紀有餘,向來以具備並注重理論與思想之傳統自豪,並享有學界令譽。如是的特色約莫是這一門課程得以繼續殘存的理由,只是爾後將以減縮學習時程突顯本系的向來自豪的優良傳統。完全恪遵身懷絕技秘笈內斂勿張揚之謙沖隱匿原則,以免風華招忌。

  另有一說,提供社會思想史的師資不足,由學年課程縮減為學期課程將減輕某些特定任課教師的負荷。這正好反映了這一門具備優良傳統的基礎課程遭邊緣化的推擠過程,這是嘲諷現實,還是反映了從前的浪得虛名?更耐人尋味的是,東海大學社會學系除了只能以理論與思想之傳統自豪獻寶,還提供了什麼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發展特色?

  台灣社會學界對於理論與思想的關注失衡,早已成為學界共識。在以經驗研究(尤其鼓勵所謂的「本土」、「在地」、「台灣」之經驗研究)為導向的知識氛圍籠罩(還是壟斷?)下,對於思想史的輕忽不理實屬常態,因而本系縮減社會思想史課程時數,實為趨炎附勢之明智抉擇。

  再者,台灣之大學亦步亦趨地追隨社會之需求,以未來就業所需為課程導向,以畢業學生之就業比例為評鑑項目,縮減社會思想史課程時數亦完全符合社會潮流。畢竟,目前為止,沒有一家廠商業者會以思想史之修習為招募條件。

  我說,這是一個大沉淪!

  這麼說不是霸道,亦非危言聳聽,而是鐵口直斷!

  這是診斷,時代的診斷。

  這也是思想史的詭譎屬性,思想史的探究工作是要「識時務」,也就是掌握時代精神,瞭然時代脈動;然而,思想史工作卻也處於不折不扣的「不識時務」之中!



課程之中──日全蝕!

  承續著上個學期所止之處,本學期的課程將從文藝復興、人文主義時期繼續人類心靈活動的探索,也就是跨入社會學所習慣的「現代性」開展,理性主義、社會契約論、啟蒙運動、工業革命、帝國/殖民主義、意識形態的年代、……,一直到十九世紀中葉,古典社會學的興起告一段落。思想史自然不是僅僅起源於古典希臘,而以社會學的興起告終。本課程以古典希臘為始,係因西方心靈的形塑源始於古典希臘的思維活動;以社會學的興起做為課程的尾聲,實則考量整體社會學系課程的銜接,亦即接下來的思想史可以由社會學理論課程承接,這也是何以社會思想史與社會學理論兩門課程先後安排,並且各以一學年的時數修習。

  而今,面臨改良(調整或改革若不從良,豈不枉然!)的課程構想,思想史僅以一個學期的教授時數,並且將授課內容時期從現代性的開展出發,也就是交代了社會學誕生的背景與脈絡。對此,我亦無言以對,原本思想史的考察就沒有一個源始之點,從任何時期紀元自然皆可切入。唯能遺憾的是,將現代性從啟蒙之始攔腰橫截,視為既定給予,並標記著現代性的「誕生」,多少,並且遮蔽了一個探究思維活動,形塑西方心靈的「柏拉圖的天空」,也掩蓋了鑄模西方行動的「基督教上帝的蒼穹」。如是日全蝕的改良革新,特別是針對學術養成教育的大學階段,以及對於那些以時間有限,時數不容許,或者古典時期與中世紀思想無用論的逐利者,我說,這也是一個大沉淪!

  古老、傳統、現代性以前的有什麼不好,只是妳/你沒那個本事,學不來罷了!說是包袱,也只是妳/你挑不起這個包袱罷了!



課程之前──淺層思維!

  再論思想史之學習目的,我不只一回在課堂上強調,我沒有辦法與妳/你們闡述全部的知識,但是多少可以盡可能地提供若干的思維方式。這一門課程猶如思維方式的觀摩與演練,聽了,看了,自己也想了,所學就成為自己的。換句話說,也許若早或晚就忘了柏拉圖的理念說,也不記得阿奎那如何以五路方式論證上帝的存在,甚至久了連孔德和康德都分不清楚,可是我確信,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課堂上所習得的思維方式變成了自己思維結構的一部分,這就是研習思想史的奧秘之處。

  細細想來,台灣社會大概除了賭性根深蒂固之外(對於職棒簽賭案的一片撻伐聲中,球員、政府、財團都被一一點名指責,卻獨獨未曾見到對於此深層習性的省思!),幾乎所見所聞的事物都擱淺於淺層文化。早些年我們以「淺碟經濟」指稱台灣經濟對外強烈的依賴,難以自己作主,理由在於台灣資源缺乏,自己沒有東西,一切都仰賴外來。只是,除了涉及資源與基礎的經濟領域屬於淺碟嗎?政治、文化、學術,甚至娛樂,不都也淺薄到不行。日前(聯合報,2010年1月5日)漢寶德對於全球第一高樓杜拜塔的啟用,以「文化的自卑感作祟」指出這種以「高度」做為「能見度」的思維,原因正在於「沒有什麼好秀,就第一高樓!」,好些年來,對於台北101的仰望,不正是思維淺層的體現嗎?!再者,稍早之前,《科學月刊》慶祝創立四十周年,萬萬沒有想到,次日報紙的大標題赫然寫下「努力40年 學者看科教:失敗」,連曾經擔任總編輯的長庚生命科學系教授周成功都說,台灣的科學素養還停留在相當原始狀況,與四十年前差異不大,《科學月刊》創刊時的理想,可以說是失敗了!(中國時報,2010年1月3日)這樣的診斷評估不消勞駕經驗調查,想想,我們對於正在斲傷文化命脈,動搖國本的高等教育之虛胖陳腐的理性關注,哪裡趕得上對於美國牛肉和疫苗施打的情緒反射。淺碟經濟本指一種有別於「大缸」的經濟依賴現象,用諸文化、思維,竟成為「膚淺」的同義辭!

  一個題外話,我以為當今思想史的首要課題是追問:淺層思維的社會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淺層思維的最大特徵就是「做得快又多!」,說白了,就是短視近利。我們自身所處的高等教育處境,不正是「快又多」的絕佳寫照?誰的分數最高,誰的國科會研究案最多,誰的論文發表篇數最多,誰升等晉階最快,就註解了「卓越」、「優等」的真正意涵!在「快又多」的思維之下,縮減視為良方,便宜行事成為原則。思想史課程成為「快又多」指導原則的祭品,何足怪哉!並且,我們早已耽溺於西方學術代工之角色,思想之淺碟反而有利於對此幫傭角色的認同。

  在處處要求「俗擱大碗」的蠢蠢欲動中,思想史──一門深化思維結構的課程──試圖激盪晃動身陷桎梏的僵化心靈。

  我以為,一顆偉大的心靈,永遠不會被一棟世紀第一的摩天大樓所超越!

  如果我們能夠靜下來聆聽數學家Marston Morse說:「雖然我研究的是天體力學;但是,我對登陸月球可沒什麼興趣!」並且頷首微笑。那麼,我說,這是大提昇!

  糟糕的是,主其事者掩耳拒聽,一心想著登月球、娶嫦娥。我說,這還是一個大沉淪!

  

課程之外──一起悲鳴!

  面對短視近利的淺層思維,可以想見,唯利是圖將圖得「微利」!

  無奈會發出悲鳴,悲鳴若召來傾聽者,只好一起悲鳴。

  不聽不聞者,就繼續沉淪吧!

  一連斷言了四個沉淪,究竟沉淪的下場如何?

  免驚!其實也沒什麼,不過「街景繽紛,文化蕭條」罷了!

  我們不都是這樣地長大,甚至成天吃到飽地過了大半生嗎?只是一味地過於強調求職與謀生,我們將成為自己所豢養的寵物,終將逐漸忘了如何生活。

  寫下上述課程旨趣的目的絕對無意為了這一門課程可以延年益壽,也不是推銷這一門課程的前瞻與卓越。對不起!我不是賣統計、講方法的售貨員,我要爭取的不是一個社會學百貨公司的專櫃,我要享有一大片柏拉圖的天空!

  因為──

  那是一個思維的世界,

  在那片天空下,閉上雙眼也看得到蒼穹的星辰。

  本文另一個企圖自然無意螳螂擋車,更不敢奢望力挽狂瀾,或者搞搞「我的小革命」,一個卑微的努力與訴求,不過是為大勢所趨之下留得幾許文字記錄,聲明不是所有深陷其中的人都甘於沉淪。

  對了!敬告一同悲鳴者,別擔心,這一門課還不是最後一次,下學年還將繼續提供;重修,不只回味!還可以憑弔!

  歡迎之至!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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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為志成老師九十八學年度第二學期思想史授課大綱

世風日下!

社會思想史

九十八學年度第一學期

大學部二年級必修課程

星期二14:10-17:00(A班)/星期四14:10-17:00(B班)



讀思想史──

•有所感•

在充斥著反智、民粹氛圍的臺灣社會裡,

需要的不是反對的力量,

而是反省的能力,

讀思想史多少可以幫得上忙。

鄭志成

***



•有所知•

美麗的古物總是可敬的,

但我從不相信它值得崇拜,

我平視古人而不屈膝。

Charles Perrault, Le Siècle de Louis le Grand, 1687

***



•有所為•

思想的對立面不是行動,

而是蒙昧;

讀思想史不是為了接受影響,

而是為了獲得啟發。

鄭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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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課程旨趣

  用M. Adas、P. N. Stearns,以及S. B. Schwartz的說法,這是一個充滿喧囂的年代(turbulent passage)。沒錯!我們所處的年代處處是危機,時時有風暴:來自於人為的、新自由主義擁護者難辭其咎的金融海嘯、自然發生的H1N1新型流感疫情、交雜著人為破壞與自然反擊的土石流。在這樣的喧囂年代,思想史──一個具備「緩慢」而不是快速、聚焦「思考」而非崇尚物質、不為解決當下迫切問題的「無目的」特質之知識領域,實在不是一門識時務的「好」課程。



研讀思想史成為追求品質的工作

  思想史是緩慢的,因為無法速食而飽。思想史的課程無法開授密集填鴨班,以圖表條列的圖像式教學,在短暫的時間內說清楚、講明白。原因不見得是授課者的學養不足,更沒有理由是學習者的資質魯鈍,只因為思想史講求身歷其境,「我心猶同」地步隨思想家的蜿蜒思路,而非走馬看花的瀏覽行走。研讀思想史需要旅行,跋山涉水,但卻不是觀光、趕行程。那種「週末讀完」的快感與滿足感也不適用於思想史,因為過於愜意休閒,可得皮毛,難入肌理。治思想史只有慢慢來。慢慢來比較快?九把刀錯了!慢慢來不是為了比較快,慢慢來是為了比較好。做完不做好、求快不求好,我說:這是世風日下!

  在此意義之下,研讀思想史是一種追求品質的工作。



研讀思想史做為一種啟蒙方式

  思想史是思考的,因為無法「整套拿來」、囫圇吞棗地接受。思想史課程是一種思想訓練,我們藉由研讀、論辯他人的思想內容,鍛鍊自己的思維方式。套餐式的進食飽則飽矣,但卻逐漸喪失「料理」的能力。做為一個生存者,我們或許可以將「吃什麼」、「如何吃」交給大廚師,但是做為一個生活者,我們可以將「想什麼」「如何想」委託大學者嗎?思考是一種訓練,思考也需要學習。學而不思則罔,古有名訓!眼前的世界,提供我們太多學而不思所產生迷惘困惑的教訓。臺灣的「民主」被窄化為選舉投票,臺灣的「學術」被量化為論文篇數。徒具形式、虛有其表,我說:這也是世風日下!

  在此意義之下,研讀思想史是一種啟蒙。



研讀思想史讓我們開始/重新思考

  研讀思想史是「無目的」的,「無目的」的讀書就是不為什麼而讀。「讀這個有什麼用?」這個問題已經成為當今大學生衡量所需課程的主要指標。回答「有什麼用?」也幾乎成為所有知識領域的首要任務,甚至成為導引知識發展走向的唯一旨趣。思想史當然不能立即滿足這個「用」,因為思想史不服務於任何的「用」,不卑屈於任何的「有用性」。對於思想史「無用論」的主張,迫使我們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還有這個能力的話:我們喝茶、喝咖啡,難道就只是為了解渴、提神?難道沒有一種不參雜任何功利、實用的純粹知識歡愉?大學教育成為職業教育,大學畢業就是為了就業,連東海大學社會學系也要不免媚俗、排除萬難地開設「企業與社會」學程,以「提供學生更好的就學與就業能力」,這是當今大學教育的迷途與悲哀。短視近利、急功求現,我說:這還是世風日下!

  在此意義之下,研讀思想史讓我們重新思考,對某些人而言,是──開始思考。

  當然,除了「緩慢」、「思考」、「無目的」這三個特性,探究思想史還具備「批判」性格。上述,我已經做了示範。

  世風日下,研讀思想史猶如逆流而上。逆流而上意味著「道阻且長」!

  讀思想史,不容易;想讀思想史,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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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志成老師九十八學年度第一學期思想史授課大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