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20日 星期二
命若琴弦
將自己躲藏於心中算不算是種逃避?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是大學必修課的最後一堂
是個休止符
終結的是我依賴、慣習的生活
隱隱然的嗅到一股氣息
是告別過去吧?這已不再的味道
也並非不捨也不哀傷
多麼不堪啊!
我只好選擇了缺席
以空缺作為一種藏匿
保藏著我脆弱的心
今早醒來
讀著史鐵生的<命若琴弦>
一位老瞎子帶著小瞎子
攜著三絃琴走跑各方說書維生
書中寫到:"記住,人的命就像這琴弦,拉緊了才能彈好,彈好了就夠了。"
面對著生命的殘缺只得迎戰方能轉化
下午漫至通識中心
與以愛老師隔桌而坐
不久老師便必須前去上課
而我好像還不想走,也不知道該往哪走
便說:那我也去旁聽
這週<歷史與人物>講述的是沈從文後半生
簡單的說
沈從文因被批鬥而自殺過
被救活後便陷入了精神異常
在課堂上老師唸了沈從文在發瘋時所寫的字句
讓我陷入了許多紛亂糾葛的疑問
讓我想起了許多牽扯關聯的記憶
回家以後我也翻開了<沈從文家書>
一字一句的讀過之中的<囈語狂言>
"沒有人肯明白,都支吾開去。完全在孤立中。孤立而絕望,我本不具生存的幻望。我應當那麼休息了!"
"我無所謂施捨了一身,飼的是狗或虎,原本一樣的。社會在發展進步中,一年半載後這些聲音會結束了嗎?"
"莫再提不把我們當朋友的人,我們應當明白城市中人的規矩,這有規矩的,由於不懂,才如此的。"
"我應當和這些人生命在一處,移植入人事複雜之大都市,當然毀碎於一種病的發展中。"
"有種空洞游離感起於心中深處,我似乎完全孤立於人間,我似乎和一個群的哀樂全隔絕了。"
"世界變了,一切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我似乎完全回復到了許久遺忘了的過去情形中,和一切幸福隔絕,而又不悉悲哀為何事,只茫然和面前世界相對,世界在動,一切在動,我卻靜止而悲憫的望見一切,自己卻無份,凡是無份。"
"我在搜尋喪失了的我。"
看著讀著
彷彿回到了高中時
那時的我整日少有言語
時常矇著頭一股腦的睡
說話也絕口不提為何不上學
或許吧!
是因為這不是我想要的學習
我所認同的"教育與學習的意義"與現實外在的真實相互牴觸衝突
還記得那年我潛心寫書法
一晚於返家途中
凌老師問我:"續升,你是怎麼走出來的?"
我當下沉默了
好似懵懂的答:"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就是相信我自己。"
記得當時凌老師回說:"續升,你剛剛說的很重要,雖然你口氣講的簡單,但我認為很不容易。"
看著沈從文將自己閉鎖
阻絕一切對外的外部活動
轉而進入一種個人的精神思話語
那我是不是很幸運?
至少我還能"相信"
至今我所相信的並沒有破碎
假如哪天連我自己所相信堅持的一切被社會的現實否定移除毀棄
那我又會如何呢?
沈從文於三八年九月二十夜半寫下了<囈語狂言>的最終篇
一封澄澈透明的內心獨白
講到自己突然感到病好了
"人不易知人,我從半年中身受即可見出。但我卻從這個現實教育中知道了更多"人"。大家說向"人民靠攏",從表面看,我似乎是個唯一游離份子,事實上倒像是唯一在從人很深刻的取得教育,也即從"不同"點上深深理解了人的不同和相似。"
"我的動,是在成全一些人,成全一種久在誤解中存在和發展的情緒,而加以解除的努力。"
那沈從文呢?
他是如何走過?轉變的是什麼?又如何回復?
這些字句映出了我腦海的多重景象
瘋了的沈從文、老瞎子和那殘疾的史鐵生、那年的我
是啊!命若琴弦
拉緊了才能彈好,彈好了就夠了。
人並不容易知人
唯有起身掉頭
以一股迎戰的姿態才能"彈"好
"忘我而又得回一個更近於本來的我"
或許還是瘋狂,但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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