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日 星期一

給小華的信

  

  有那麼一段很長的夜晚,你給予了我面對明天的力量。年輕常有的莫名哀愁,夜夜輕觸著愛情的殤,是太年輕了,稚嫩的幼蕊,我醞釀了最深刻的情,于那些夜裡,靜靜的持續醞釀,沒有出口,無法宣泄。只有你,你以常掛於嘴角的笑容,掀開了我閉鎖自我的心。生命的時間縱使寶貴,青春的時光卻何其漫漫,日日期待著隔日,夜夜的懼怕內心滿溢的愛。



  有那麼一次不經意的巧合,你拾起了筆想寫下無聲的話語,留於一張薄薄的短籤,沒有收信人的信。同時我依舊懼怕空白,不敢面對著無人能慰藉的夜,於是我自然的按下熟悉的號碼,毫不刻意的想與你說話,而你的信便有個歸處,給予我的字,見證了那段無法完滿青春。信裡,你鼓勵著我,勾出一抹希望,雖然它從未成真。我憶起那來回幾封的短語,至今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讓我踏往成熟豁達的方向。



  有那麼一陣,音樂填補了我倆之間的空缺,我總愛纏著你聽音樂,各自放著醉心的曲調,假借動人的詞句,訴說難以開口的心,像詩一樣。每首歌都該有著我們自己的故事,每句話都讓年輕的歲月更豐富,我們用自己的方式譜出獨自的曲,也許未全,卻已烙於懞懂之際。



  離開了年幼,如雛鳥探出樹洞,我們欣喜的離開了國中,那個將我們的身心拘束的三進樓,那一次的畢業,我們說好了別哭,一同帶著微笑離開,據說你考上的學校很自由,而我的學校綑綁不住我內心的自由,那次未說出口的道別,或許也印證了大家接下來的心繫情誼。無論我們身處何處,選擇了什麼樣的生活,放置自己於殊異的世界,依舊會留點時間給對方,給那些年的我們。



  雖然這都已過往,屬於還未長大的記憶,而這些細碎的拼板卻於多年後湊出了越趨成熟的你我。若你我坦白,便深知我們在也回不到過去的感覺,我們不再有如此熟稔的時光,不再有。在你滿心喜悅的更朝另一個世界飛去之時,你將進入的是個只有你自己的世界,沒人能指引你,綑綁你,陪伴你,一切宛如新生,潔淨的孤獨。然而有些事不會變,那便是找尋一個心中的歸屬,一個安置心靈的窩。從小到大,我們皆不斷在自由與束縛之間拉扯,時而倦怠這樣的生活,時而想斷絕一切過往,這罐成不斷的型塑一個持續轉變的自我,另一個自我。但我們更需要一個能回顧過往重新梳理詮釋的自我,在不斷追尋新的自我同時,更不時的咀嚼那些過去的拘束,那困頓懞懂的狹隘,以一種新的視野看待。逐漸的,我們將孕育出不一樣的人生,屬於自己的生命。這也是為什麼林鳥飛出了樹林,終究還是會找尋到回家的路,回到自己生命原初的巢,猶如基督徒常說的「回家」。錢鍾書也說:「生命不過是家居,出門,回家。我們一切情感、理智和意志上的追求和企圖,不過是靈魂的思家病。」我想這是你我都該不斷對自我內在的深沈叩問。這世界太寬廣,而我們所需的位置太渺小,因為小,更難以尋覓。



  我一直記得你與我的短信,記得你我立於捷運站出口的對話,記得我送你至家門口時的晚風,還有那個不敢回頭再看你一眼的我。我往返於台北台中之間,列車高速的行駛,迎面而來的只有未知的未來,但我總是不甘,不甘過往的記憶如兩旁的路樹向後倒去,被風吹散於無影。我無法留住你,我無法如此的自私,你本不屬於我,你本該舞出自己,遠洋的那畔,留有你應屬於的舞台。於是我只好憑藉著思緒,以我的不捨織成堅實的絲帶,悄悄的繫於你的衣角,與你遠颺。最後在捷運站的擁抱,我深知時間有限,不斷的消逝,而我懦弱的選擇安靜,簡單的聽著你說話,不時再一點簡短的應和。不知我是否已顯著的逃避,欺瞞著自己的情緒。我看著你,選擇沉默。只因失去了帶著歡笑與你道別的勇氣 。當你看著我轉身的背影時,我還是沒有拾起勇氣,看著你的眼說出那些難以訴說存留我心的祝福。我期待著我自己,能俱備著你的真摯勇氣,給予你如你給予我的一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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