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31日 星期一

 

跨年夜,最後的晚餐與師友三人共度,倍感平實的溫情。



回到死胡同自宅,一個人跨年,跨過的是心裡的感受,跨出的是在心裡向自己道別。



對你而言,這一年是真正展新的一年,標記著自己跨越了心中的石頭,敞開心,走向新的關係,也許至此便走進了下輩生。



對我而言,這一年諭示著苦情的無限延長,我必須對自己告別,告別心中的你,我必須走遠,孤守內心世界的另一角,但我還是會看見你,必須帶著無所謂的微笑,利落的說我還能怎樣,而這一點灑脫我得自個練習好。



道別縱使難捨傷感,卻也伴著新的展望。雖說自己已寒著心的認定了沒有甚麼好願好盼,連話都沒甚麼好說了,於是只能朝內的向另一層翻越,對心的展望。



大哥李宗盛唱的好:



 我不怕 等待你始終不說的答案

 但是 行裝理了 箱子扣了 要走了要走了要走了

 這是最後一夜了 面對面坐著沒有終站的火車

 明天要飛去 飛去沒有你的地方 啊 沒有你的地方

 鑰匙在你緊鎖的心裡 左手的機票右手的護照 是個謎

 一個不想去解開 不想去解開的謎



 我不怕 等待你始終不說的答案

 但是 行裝理了 箱子扣了 要走了要走了要走了

 這是最後一夜了 面對面坐著沒有終站的火車

 明天要飛去 飛去沒有你的地方 啊 沒有你的地方

 前程也許在遙遠的地方 離別也許不會在機場

 只要你說出一個未來 我會是你的 這一切都可以放棄

 

 --《飛》1994





其實,始終不說的答案很清楚,而說不說也就不這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時我必須得走,走不表示放棄,而是不得不,唯有以走的姿態來吞下太多的不堪。是走去哪也不必問,因為你心裡明白,如果你願意你會發現不曾注意到的細微爪痕,很清楚的,只是你未曾也不想注視。



那兒,沒有你。誠實的說,其實不曾有過一個有你的地方,這一切都是場獨角戲,只有我一人踽踽獨行,不曾有過過往便無須說什麼離別,而我依舊懷著真摯的情感,在最後的時刻還企圖烙於你生命,能留下一點殘跡一絲記憶讓你在某一天回憶起。



若多年後這一刻從你腦海中浮現......那這一切都可放棄。

 

2012年12月30日 星期日

距離

你什麼也沒說,將離開那座沒有我的城市。打包一切,回到最初的起點,重新審視那些走過的路、見過的人,也還會遭遇更多意想不到卻常駐你心的人。



而我,依然不在這城市,依然在你的外圍,像衛星般,圍繞遙望。



也許有一天,我將像你一樣,什麼也沒說就自行離去,到一個你想回頭找尋也遍尋不到之處。在那,想你。



我能選擇的,是離開,我不能選擇的,是讓你想起我。我能用盡了氣力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而無法做到不再想你。



我想,最遠的距離便是:我一直看著你,而你視而不見。



我一個人在這離你最遠的距離,一個人精彩。我只想遠遠伴著盼著,你也無需知道我過的好不好。你不用知道,便是圓滿。

又有甚麼好說?

 

我還是得保持著婆婆媽媽的個性,多哈拉幾句,講話總帶著三分不正經,正經話也得硬是不正經化。世人已只認得我此面,若不這樣便像換了個人似的,比減肥增胖還有效,連自己也快不認得自己。



若要說說插科打渾的好處,立即可見有二,其一是氣氛輕鬆甚麼話都好談了,能談便是無事,無事便無隱憂,無隱憂別人就能漸漸地卸下心防。其二則較為自私地可隱藏自己,凡大喜之中必藏有大悲,大樂之後必含大苦,一人若要顯得不正經便表示其本性太過正經,太正經者一來難相處二來會死人,於是只好自我調劑,自娛娛人。



插科打渾最好的時機是體己事,俗語說自嘲自解正是此理,畢竟嘲諷他人的風險太高,雖人人有機會但也人人無把握。與人往來時,自砍一刀換來兩心相交,怎麼看也都值得,但切記別自砍在痛處,事後還得自己療傷,只能苦笑。



談到苦笑,這亦是該苦練的技能,有時苦笑比歡笑來的更讓人動容,苦笑之中總夾雜著人性的矛盾,正因為苦笑自己才覺得像個人,有著人該有的複雜,既無能為力又顯自我超越,畢竟大音總是無聲,大相亦是無形。能坦然苦笑者,離大智慧亦不遠矣。



於是我還是帶著不甚熟練的苦笑迎向云云眾生,時而肅穆莊重,時而又插科打渾,既讓人猜不透,也讓自己看不穿。生命能走至此,又有甚麼好說好願好期待?

 

 

2012年12月29日 星期六

2012年12月4日 星期二

「苦情愛」的考察



深深深夜,在連續幾日的通霄疲憊之後,躺下卻又沒由來地甦醒。



靜謐獨處,突然想起一個月前的那場滿溢情緒,淹沒了生活,讓我無處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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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句直白的逼問之後,我亦坦白的說出了個人的情感、意義與想法,而他對我說句謝謝,並說:最近我開始覺得你很美。



他說他羨慕我如此的簡單純粹,並說自己存在著某些障礙,不再像年輕時那樣的無顧忌。



我說如果他不想了解,那怎麼可能會喜歡,喜歡的第一步不正是開始想要了解?



他給我聽了一首歌,覺得歌詞讓他對人生有不一樣的感觸。我說這是換個思維視野所呈現出來的他人眼中的世界。



他說自己好像還真的沒有對我好過,但也沒有很愧疚,人生再來一次應該還是一樣。我說他是壞人,他亦不否認自己就一點點壞。我總是他拿沒轍,遇到他我甚麼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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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愛」有歷史起源可以考察,「苦情愛」也許也可以來考察一下。



在「苦情愛」的思維裡總是存在著兩種情緒的力量相互對抗又自我消解:一邊是自我增強,一邊是自我否定。



自我增強的意義是要讓自己好過,讓自己有繼續下去的理由與力量。這力量是來自於自我的提升,當小情小愛上昇到另一個高度之後,所遭遇到的命運與困頓都能自我超越,猶如一場人類偉大的悲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自我否定的意義則是自己向內深掘,讓自己在無法繼續下去時,至少還擺出了一種生命美學的姿態。如此姿態呈現一種只能接受之後的對命運的質問,這沒甚麼道理亦沒有答案,只能將個人的苦情悲痛訴說,以便自我療癒。除了美,甚麼也不會擁有;但至少在甚麼都沒有的一刻,還能選擇以美的姿態承受。



「苦情愛」的考察大概可以從「不圓滿」的情歌傳統中找尋出一些痕跡,此路數的歌曲在歷史中不曾間斷,有的直接明白,有的宛轉曲折,通性在於皆呈現我所說的兩種情緒力量之間的張力,在尋求超越的向上同時必然有著另一股力量進行了糾結的綑綁,這是悲劇的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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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另一位老友說的好,「苦情愛」在他眼裡顯然都不成問題,他說:照常理,如果A都說這麼明白了(B也知道A的意思),若B真有意,那故事早就結束了。



這道理太過簡單,但卻道破了「苦情愛」不願承認的不堪。「苦情愛」寧願相信人與人之間無法以一個「照常理」來概括,卻又不承認一切的「苦情愛」都是種虛無的形上學,然而究竟憑什麼相信也說不出來。



但至少可以確定的,「苦情愛」作為一種自我認同顯然還是具備真實力量的,藉由認同「苦情愛」,個人將自我的處境與遭遇有效的連結到一個更大的集體情緒,甚至推到極端的宣稱這是人類的共通感。就此「苦情愛」的社會生成因素與自我存在的理由也能回答了。「苦情愛」必然出沒在任何一個人類社會之中,它不僅是歷時的亦是共時的,其存在亦是種社會連帶的必然,藉由情緒在個人與社會之間、特殊與普遍之間,人才能不失序的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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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必須要說,我其實更在意的是:我究竟是不是他生命中不可拋去的朋友?如果有一天,有人問他我是個甚麼樣個人,而他能有信心地把握住我的本色嗎?



我想這應該是我最大的私心與期望,也因此我總是會想像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朋友會怎麼回憶我?




2012年12月1日 星期六

購書有感

 

想著昨晚,想著過往,深覺自己的幸福。人生有幸能遭遇到如此多對書喜愛、知書識書、藏書論書之人。對我以及這些師友們來說,書與人同,書籍、其承載的知識興趣、作者的精神世界是無法割裂的一體,看書不為了甚麼,就只是出自於一股對人的自然親近,想認識並理解他人的衝動。



交友,若先講究交這朋友能有甚麼用,那既俗且功利勢利。讀書亦然,若先拒斥質疑讀這有甚麼用?能幹嘛?考試會不會考?對求職有無助益?那亦是俗!並且更顯出自己的封閉心靈,斷然拒絕與人(人類精神)互動的閉鎖。看書若如交友,更進一步的推展,從一個人的閱讀選擇更可感知此人的輪廓,「物與類聚」在此時亦多半管用,其中不止涉及個人的知識地圖,更透露出個人的品味。



我想對某些老書友們,皆會在某些時刻憶起08年夏暑的一日午後(原是為了某組織的成立而購書),由「有涯齋」逕行發佈動員令登高一呼,一群人浩浩蕩蕩掃遍了東海鄰里的各家好書店,大有整牆包下的驚人氣魄,整日下來實在可歌可泣。日後跟曾順路旁觀的貓頭鷹老師聊起那役,他臉上亦頗有遙想那美好時光的神色。我想那是種我輩中人的興趣實踐吧!能與師友一道逛書店,鬧哄哄的談論著架上某一本書(或作者)背後的知識關聯,有時更多是直接帶著主觀好惡與價值立場的一句:「這本書好!」在「世風日下」之時還能湊著一群人對與書相關的一切懷有興趣樂趣,願意讀書買書藏書,這應是貓頭鷹老師眼光之所以閃耀的畫面,也許他會說這麼一句:「大學不就該都是這樣的生活嗎?」



之所以昨夜有感,那是因一頓「過氣」的四人(有涯齋二主、我、彥翰)餐敘談起。一陣飽餐之後,最愛逛書店的大哥(師丈)便拍拍肚子倡議轉戰若水堂。過程如何就一如往常,時而分散行動,不時交頭接耳互通有無。跟大哥同行的好處是他的知識涉獵時在廣泛到不知有無邊際,一藉書談起版本學,都不知道到了哪個次元。以愛老師的習慣則較有壓迫侵略性,在她面前拿起甚麼書都好像要被思想檢查一番,但見著好書她亦會帶著點孩子氣的興奮,瓜拉瓜拉的談起有趣在哪,並會針對每個人的興趣關懷以知識連結的方式進行推薦。



同時,在若水堂亦遇見了Sophia,她在若水堂工作好些時日了,每次去我都會特地探頭探腦的張望一番,看看是否有她敦厚可愛的身影。她與肥傑待我真的不錯,在路上遇到我總抱以溫暖關懷,並不忘以較詼諧的方式督促我的進度。



昨夜之所以有感,只因一種與書與人交往的溫度,更讓我再再懷念過去大夥兒(以大姐頭為首)期聚秋水堂的歡笑(桂貞現被「落水塘」安插進台南若水堂臥底,前些時日還在台南偶遇!),還有子葳在明目的日子。無論是在書店混到跟店員(長)成為朋友,還是朋友愛書愛到跑去書店工作,我何其有幸能有這些朋友,皆離不開書籍世界,也就是說我們總是能在各書店裡驚喜地一直遇見,生活巧遇老友,見著面就又是一陣交換書籍「八卦」,還有甚麼比這更讓人痛快,更讓人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