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14日 星期五

是進步還是落後?



先說兩則小故事







  第一則故事是發生在民國四十四年初,國軍那時早已退守台灣,位於浙江前線的大陳島,成了最後的據點。中共在年初不斷的派飛機輪番入侵大陳,炮火不斷,使這個長年來靠海維生的小漁島,天天在炮火中度日。依照各方的密報顯示,大陳島是註定失守的,而蔣委員長因擔憂前線失守將導致軍心潰散,對大陳下達了一道"死守大陳"的指令。這海角天崖的孤島,就此被放逐了,島上一萬七千多民眾只能望著茫茫海面,風蕭蕭的吹,每個人內心都知道了這樣的事實-不會有未來。歷史總是很殘酷,然而有時還是會出現一絲不確定的閃爍希望。在二月初的大陳不斷的出現一股傳言,聽說著國民政府會來救他們離開。剛過完元宵的二月七號,蔣經國的專機藍天鵝突然出現在大陳的上空,這宣告著不遠有著艦隊的護航,也代表大陳島擁有了短暫的安全,講經國帶著蔣委員長的一道命令登島-舉鄉遷移,大陳島民就這樣扶老攜幼,鎖上大門,離開家鄉,隨著美國第七艦隊撤回台灣。這樣的戲劇性的轉變,大陳人又擁有再度活下去的權力,他們由衷的認為自己的命是蔣委員長給的,蔣介石就如同神一般,至今人然緬懷且感佩他。




  第二則故事是發生在南投的清流部落,要了解這個部落必須回溯至1930年的日治時期,清流部落居民均屬泰雅族亞族賽德克族群,清流部落的前人們在當時是世居霧社地區,在霧社時部落總人口數約1400人。歷經霧社事件及第二次霧社事件,遺族僅存298人(多屬婦女與孩童),幾近滅族。1931年5月日本將抗日遺族強行移居川中島(現在的清流部落),並興建「固所金湯」的駐在所,及配署強大警力,繼續監視抗日遺族。現今的清流部落開始想發展部落的文化產業,而必然的得面對霧社事件,之中最無法去除的人物就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抗日英雄」莫那魯道。特別的是清流部落的每個家庭都有著許多的故事,唯一共同的則是因為霧社事件而導致家庭的破損,一道很深的歷史傷痛。而現在部落中的人對於莫那魯道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一種是仍然的認為他是一位勇士一個部落過去的英雄人物;一種是認為莫那魯道的帶頭反抗讓他們失去了親人,被迫遷來清流,至今仍然無法忘懷這幾十年來的慘痛。這樣的兩股聲音在部落發展中對於「認同」有了歧異,部落作為一個整體時,這樣的認同問題該如何?








  第一則故事,代表了當今台灣一部份政治不正確的人的聲浪,尤其是在近日去蔣化去中正化等議題時,更是激起了擁蔣挺蔣兩相對立的台灣人(皆為移民)。很多人都常說:我們不要遺忘歷史,但有沒有人還記得那群大陳義胞?身為一個人,當你身處於絕境,如果有人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救了你一命,那份感激之情是不會去在乎對方是不是獨裁者。我不是指該縱容獨裁,而是當我們在面對歷史中是不是更應該的去感受那些被主流歷史遺忘的人,他們是怎麼的去看待那些與他們生命息息相關的歷史人物,而不是以政治力介入歷史,代為詮釋歷史,甚至一心的想以政治正確的將歷史單一標準化,那樣的歷史將脫離了人民,忽略掩飾偏概斷裂切割了真實,這樣的政治行為不會讓我們得到什麼,不會得到整體人民對於歷史的認同。紛紛擾擾,在眾度喧囂之後,該好好的思考政治與歷史之間的關係該是如何?



  第二則部落的故事中當兩股聲音皆並存時,部落經過了長久不斷的溝通討論,仍然沒有一方是得到了完全的認同。而當他們開始面對部落發展時所該確立的部落歷史與部落文化時,對於霧社事件與莫那魯道兩邊共同的認同則是交以歷史去書寫,而完全的看不到政治力的跨界。霧社事件是清流部落的歷史中最為重大的事件,這事件導致了清流之所以遷至清流。在霧社事件中,莫那魯道是一位佔據了極重要位置的人物,若非他的挺身堅決抗日則不會有霧社事件的出現。所以在部落的歷史與人文的書寫回顧中,是必然的以這段歷史以及莫那魯道為發展部落文化的核心議題,然而也僅止於此。部落的人大家都沒讀過政治學,但他們卻用生活寫下了一段政治學,在這樣兩極的看法中找尋了共同承認且尊重其他可能聲音的一條出路,這樣的歷史得到了整體部落的認同。



  我們都會想像著部落是很原始,當原住民為我們標榜多元文化的一個展示物。我們所漢和文化是文明的是進步的(正如同某黨的名稱),我們講民主、講人權、講多元、講正義,而原住民都沒有這些知識體系,不會講這些知識性的術語,原住民在文明的進程是隱隱的被認為是種落後,即便未直接說出落後,卻也早已戴上所謂先進的有色眼鏡去看待原住民。



  台灣的政治中很重要的部份是法治,唯有法律能保障政治的運行,就像選舉投票一樣,少了法律的力量一切都將無效。但法律並不是政治的唯一可能,法律只是一道最後的防線,未到最後不該輕易的濫用,而政治該是以這樣的態度去堅守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忘了自身最主要的位置,反而四處的介入跨越了不屬於他的領域(例如:塑造單一歷史的詮釋權),這樣的政治是錯誤的、濫權的、是被操弄的。而部落看似落後卻在精神上極為先進,如果和原住民朋友說政治的理論,他們很可能沒興趣而且不懂,但他們卻在生活中透過溝通,相互的傾聽體諒,在沒有法律約束,沒有呼喊正義人權的情況下,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容忍多元,共同的不偏袒的去書寫自己的過去。



  政治在我們的生活中給予的感覺都是沒興趣,現在的人也對於政治厭倦,極力的想疏遠。而部落的人卻在生活中體現了政治,政治在不被操作的情況下,一如日常生活般的平常。我們的民主政治是不是該像部落學習?將政治部落化。



  到底誰是進步?誰是落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